我喜欢读莎士比亚的作品。每次重读,我都会得到不同的结果。莎士比亚在他的戏剧《皆大欢喜》中将人生分为七个阶段。领袖的一生也可以分为七个阶段,正如莎士比亚所描述的:婴儿、学生、恋人、将军、政治家和圣人。
学习领导力的一个方法是了解发展的每个阶段,并考虑出现的典型问题和危机。
对于如何避免这些危机,我没有什么建议,因为其中许多危机是不可避免的。你不能通过回避来解决问题。只有面对每个阶段的挑战,你才能准备好进入下一个阶段。了解未来的挑战至少可以帮助领导人度过危机。幸运的话,他们会在经历中生存下来,变得更加强大和自信。
01
第一阶段 婴儿
对于刚刚成为领导者的年轻人而言,他们面对的新世界是神秘的,甚至是可怕的。纵然许多新的领导没有退缩和哭泣,但他们仍然希望他们的公司能提供一个“保姆”的角色来帮助他们应对和缓解过渡期的痛苦。
幸运的高管会得到“导师(mentor)”的帮助。但在现实中,导师是不会出现的。尽管许多人认为导师会寻找有前途的年轻人来激励和支持他们;但事实正好相反。最好的导师必须自己寻找。
未来领导者的标准之一是识别、追随和赢得导师的能力。一个好的导师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
当罗伯特·托马斯和我写《极客与怪杰》(Geeks and Geezers)一书时,我们采访了两代领导者。我们采访了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企业家迈克尔·克莱恩(Michael Klein)。他从事房地产和互联网行业,4、5岁时就有了第一个人生导师。我和罗伯特为《哈佛商业评论》(Harvard Business Review)撰写的《领导力熔炉(Crucibles of Leadership)》一文中,也包含了这种经历。
迈克尔的第一位导师是他的祖父马克斯·克莱恩(Max Klein)。迈克斯是“数字着色”的发明者,这是一种设定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的流行绘画游戏。这个游戏让迈克斯成为了富翁,但他的孩子们对继承生意没有兴趣。
当迈克斯发现他的孙子迈克尔的商业天赋时,他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他们经常在电话里聊很久,直到迈克斯去世前的几个星期。爷爷的一言一行相当于迈克尔从小接受的一流商学院教育。迈克尔不到20岁就成了百万富翁。
这里有一个给“婴儿期管理者”的建议:当你开始你的第一份管理工作时,你可能会感到势单力薄,所以招募一个强大的援军是很重要的。
02
第二阶段 学生
对领导力的第一次审视,就像踏上了艰难的学习之旅,就像成为了一名新父母。你会猝不及防,你要为他人的幸福负责。更糟糕的是,你必须学会在公共场合处理所有事情。你的一言一语都会受到密切关注,除了少数喜欢被聚光灯包围的人,大多数人都会感到紧张不安。不管你喜不喜欢,作为一名新的领导者,你总是处于聚光灯下。
新领导者上任伊始的言行往往决定了他是赢得民心还是引起反感。而这些言行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团队绩效。
因此,作为一名新的领导者,在你刚加入组织时,低调行事总是安全的。保持低调为你赢得了大量的时间来收集信息和建立人际关系;这会让你融入公司文化,并从新同事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保持低调也能让你的组织成员展示他们的才能:他们会觉得你不是一个独裁的领导者,给你的下属足够的发挥空间。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无论你最初的样子如何,你都无法控制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领导者是一面镜子,反映出下属对权力和人际关系的期望。
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是下属的需要、欲望和恐惧使他们成为领导者。你上任前发生的事情也会影响下属对你的看法。
所以你的第一个挑战就是不要太在意你的新下属是如何看待你的。
第二个挑战更难处理,要接受一些下属对你的评价,因为那可能是准确的,即使是负面的。
03
第三阶段 恋人
莎士比亚把人生的第三阶段比作“呜呜作响的火炉”。这个类比也适用于那些在组织中受到一系列问题困扰的领导者。
领导者在公司晋升的过程中面临的挑战之一是:如何处理一个昔日平级同事变成今天下属的情况。
新上任的公司领导者很难判断他们应该听从和信任谁。新领导者常常被需要关注的人和事搞得不知所措。通常,通常组织中吵嚷最欢的那位最难缠,也是新领导最需要小心应对的人。
50多年前,著名心理学家威尔弗雷德·比恩(Wilfred Bion)给我上了这一课。当时,比恩正在探索一个全新的群体治疗领域,他警告他的学生说:
“如果你只关注那些发出最大噪音的人,你就会冒犯群体中更健康的人。”“他们会开始疏远你,让你在团队治疗中忽视最重要的问题,最终导致研究目的的流产。”
知道要关注什么既重要又困难。
对改革充满希望的新领导者经常会遇到“下马威”——原来的同事会默默地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来维持现状。新的问题和历史的问题会接踵而来,如果一一回应,根本无法完成你自己的时间安排。
所有新的领导者,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都面临一个共同的挑战,那就是要求组织中的某个人离职——换句话说,解雇某个人。这是一个痛苦的决定,因为解雇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打击,而且根本不存在合适的时机。
你为即将被解雇的员工感到难过,觉得他们不是刚诞下三胞胎,就是刚下血本买了房子。没有人能告诉你如何更人道的解雇员工,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自己要谨慎一些,因为就像外科医生和情人一样,你正在掌控别人的情绪。
04
第四阶段:士兵
随着时间的推移,领导者对自己的工作越来越顺手。适应自己的角色会让领导者更加自信和果断,但这也会伤害到他们与下属的关系。
有两个可能的后果:领导者忽视了他们言行的真正影响,并想当然地认为下属向他们汇报的都是实情。
虽然领导最初的言行得到了最多的关注,但下属都在察言观色。即使是一些随意的小动作,也会被下属看到。
领导者越成功,他们就越谨慎。因为有时候领导随便一说,就会被下属马上执行。如果你犯了哪怕一点点错误,你的处境可能与英国国王亨利二世(Henry II)相似,尽管不会那么夸张。
有一次,亨利二世低声抱怨托马斯·贝克特:“难道就没人能杀死这个多管闲事的牧师吗?”
他的四个贵族立即谋杀了贝克特。
同样的,也有很多领导者在还没有深思熟虑之前就脱口而出“我们应该关注我们的技术战略”类似的话。几个月后,一份冗长的PPT报告和高昂的咨询费用账单便摆在了他们面前。
事业稳定的领导者面临的第二大挑战是:如何培养优秀的员工。
有些明星下属表现出色,甚至比他们的老板还要出色——这是检验领导力人格的真正试金石。许多领导者利用他们的优越地位来抑制竞争。一个真正的领导者应该有宽广的胸怀。当然,看到别人取得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成果,任何人都会感到不舒服。
但真正的领导者渴求人才,不会拒绝比自己优秀的人。一个重要原因是,有才能的下属也能让他的领导者从中受益。
05
第五阶段 将军
处于巅峰状态的高管面临的挑战之一,不仅是要允许下属讲真话,还要倾听他们的意见,并真正的听进去。
真正的领导人没有所谓的中东谚语的“疲倦的耳朵”。不管真相多么残酷,他们都能坚强地接受。不是因为他们是圣人,而是因为只有接受真理,他们才能成功并生存下来。
正如我前面所说的,新的领导者应该避免在上任的头几个月发生重大变动。但在第五个阶段,挑战是不同的。因为在事业上取得更大进步的领导者往往肩负着改革的使命,他们的行动对组织的未来有直接的影响。
优柔寡断可能是灾难性的,但在采取行动之前,你需要了解公司原班员工的情绪和动机。
卡莉•菲奥莉娜(Carly Fiorina)接手惠普时,至少有三个障碍:女性、外部人士、非工程师。她的对手恰巧是沃尔特·休利特(Walter Hewlett),该公司传统权力创始人的儿子。
菲奥莉娜的聪明之处在于,她始终尊重惠普的辉煌历史。这是事实,即使改革正在酝酿之中,包括与康柏(Compaq)的合并。在她的第一份年度报告中,菲奥莉娜列出了公司的蓝图。她从“发明”这个词开始说起,这个词肯定了惠普创始人的开拓精神,同时重新诠释了公司的核心价值——“车库法则”。
她并没有淡化来自休利特的压力,相反,她系统化地支持并团结了董事会的其他成员。当董事会多数成员决定将休利特从董事会除名时,决定性的时刻到来之时。菲奥莉娜女士并没有对休利特先生反应过度:她没有攻击他,也没有花太多时间解决他的个人问题。相反,她坚持计划,并将所有利益相关者集中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
06
第六阶段 政客
莎士比亚人生的第六个阶段对应于领袖权力开始衰退的时期。但与莎士比亚不同的是,现在的领导者还不是“穿着拖鞋的瘦老头”。他们为组织的利益而努力工作,并将他们的智慧传授给后继者。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经验的积累,他们会更加见多识广和敏锐,他们早期领导者生涯的边缘和雄心也会逐渐消失。所以他们在过渡期重要岗位上还能发挥余热。
在你职业生涯的后期,能够扮演类似棒球替补的角色也是令人兴奋的。
布莱尔丑闻曝光后,《纽约时报》主席小阿瑟•苏兹伯格(Arthur Sulzberger Jr.)迫切需要一个人来替代雷恩斯。危机过后,约瑟夫•莱利耶德(Joseph Lelyyeld)被任命为临时执行主编。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莱利维尔德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资深记者,他利用多年的工作经验立即化解了危机。他不贪图权力,成功后便退隐了。
再看看一个政府机构的负责人的例子。这位主管已经实现了他所有的目标,并且厌倦了与他的职位相关的政治,所以他想离开。但当他得知海外办事处需要临时领导时,他欣然接受了这个想法,并推迟了退休。他比年轻的领导更适合这个职位。因为他不仅带来了他一生的知识和经验,而且他没有浪费时间为晋升而互相争斗。
07
第七阶段 圣人
正如我在前文中所说的,接受导师的指导对年轻的领导者有很大的好处;做一个导师也会有收获。成为一名良师益友是一名领导者在职业生涯后期所能享受到的最大乐趣之一。这就像有孙子孙女一样。这让他们感到了培养年轻一代的紧迫性。他们懂得了导师的真谛:教书育人;我还了解到,与导师建立和加强关系并不等同于奉承,而是互惠互利。
成为一名导师不仅会让你受益,还会为你的子孙后代留下宝贵的工作经验。导师的指导不仅限于交换信息。
在与野生狒狒一起生活的实验中,神经学家罗伯特·萨波尔斯基(Robert Sapolsky)发现老狒狒和小狒狒结成了同盟。这是一种成功的生存策略,与年轻雄鱼结成亲密关系的年长雄鱼比未结盟的雄鱼活得更长久、更健康。无论是狒狒还是人类,形成导师关系的个体都会交换宝贵且微妙的信息。
在年长的人探索变化的世界,用他们宝贵的时间尝试不同的事情时候,年轻人可以从他们的成功和失败中学习,少走弯路。
当我们写《极客与怪杰》这本书时,我们比较了年长的领导者和年轻的领导者,发现领导者的核心素质是适应性。真正的领导者能够灵活地做出决策并取得成功。有了适应能力,人们就能克服随年龄增长而来的挫折,并不断进步。
莎士比亚把人生的最后阶段称为“童年的再现”。对于今天的老年人,无论健康与否,老年既不意味着死亡,也不意味着遗忘。这是一个可以重新发现童年的黄金时期,每天早晨醒来,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希望和期待,准备被重新发现和重新发现。
在这个阶段,随着时间的流逝,成功和财富变得不那么重要,生活变得更加充实。